五五苑

【楚郭】圣人无情 (28-31)

*楚郭偏原著向,接原著结尾

*你们猜,如果小郭同志真的只有大爱会怎么样~



二十八、

 

 

 

火车轰隆隆地行驶在广袤无垠的山野里。

 

郭长城靠坐在窗前,盯着笔记本电脑一脸认真地刷刷查着什么,窗外绵延不断的树木山林快速向后掠去。

 

“楚哥,网上说那里地处亚热带,客家族聚居,附近有原始森林,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还有地势非常奇特的大峡谷,人称被撕裂的大地……”

 

正闭目养神的楚恕之停了,额头青筋一跳。“你是去旅游的吗?查行程呢?”

 

对面的人投来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神。

 

楚恕之翻了个白眼,没好气的说,“查灵异传说去啊。” 

 

“哦……哦。” 郭长城缩了缩脖子,重新劈里啪啦地打起字来。

 

楚恕之调整了一下坐姿,舒舒服服地又闭上眼睛,完了还不忘嫌弃地再加一句,“笨死了。”

 

郭长城听着这语气,不知怎么的硬是听出几分宠溺,不禁抿着嘴偷偷笑了,嘴角的酒窝也微微陷了进去。

 

 

火车轰鸣着驶进隧道,外面的亮光消失不见,像是突然驶进了黑夜。郭长城停下手上的活,抬头看向窗子。

 

车外一片漆黑,车内的白炽灯便显得晃眼,窗里清晰地倒映出对面的人皱着眉的样子。

 

那人正抱着臂靠着窗子,连睡觉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。郭长城看着看着,就发起了呆。

 

新年夜的情景仿佛忽然又在眼前。楚恕之背后是漫天绚烂烟火,一身黑衣融进了黑夜,冷清的桃花眼里只有自己的倒影。

 

我是认真的,他这样说着。

 

郭长城呼吸一滞,感觉心脏毫无征兆地又揪了一下。这两天,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这样了……

 

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胸口,奇怪的是手下跳动的节奏依旧缓慢而平稳,没有丝毫波动。郭长城对这个事实感到一阵苦涩。

 

不过,眼睛还不听话地停留在原处,勾勒着窗子里倒映着的面容,看不够似的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多看了一会。

 

对面的人像是感觉到什么了一样,恰巧睁开了眼,也望向窗边。

 

明明谁也没有看着谁,眼神却在车窗的倒影中相遇了。

 

有一瞬间谁也没有移开交错的视线。

 

火车呼啸着驶出隧道,重新奔进茫茫原野。

 

 

千里之外的龙城。

 

赵云澜翘着二郎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,厨房里是锅铲碰撞的声音和饭菜的飘香。他手上捧着一本看起来年岁久远的古籍,封面上三个飘逸的大字,“仙鬼志”。

 

看到某一段的时候,他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散去了,眉头渐渐皱了起来,嘴上也念念有词。

 

“南朝梁末,西魏之初,霍乱不断,邪祟横生。南岭现大煞灾星,昏白日,裂大地,绝十方草木,鸟兽顷刻而尽,人影无寻。后此地时闻万鬼夜哭,后人谓之南岭邪山。”

 

沈巍端着饭菜走过来,就看见赵云澜枕着手臂,望着天花板,像是陷入了沉思。“这是怎么了,”沈巍温和地笑笑,“连饭菜的香味都没把你勾过来。”

 

赵云澜随意地拉住沈巍的手摩梭着他修长的指节,却还是眉头微皱思考着什么,好一会,他收回思绪,对上沈巍询问而关切的眼神,犹疑着开口了,“小巍……”

 

“嗯?”

 

“老楚小郭他们这次去的地方……是不是离他修尸道的陵寝不太远。”

 

 

二十九、

 

 

楚恕之靠着窗沿,在火车摇摇晃晃的颠簸中陷入了浅眠。

 

迷迷糊糊中,他感觉自己似乎不是在火车上,而是正靠坐在庭院的栏杆上小憩。阳光正好,背后是一个青砖木瓦的朴素小屋,屋里草药飘香。院子里栽了几棵树,叶子黄了,似是深秋,下面还有些花花草草,被人打理得挺好的样子。

 

木制的院门吱呀一声,一个清瘦的人影提着竹篮走进了院子,面容不甚清晰,衣着青衫布履,倒像是古代装束了。那个人瞧了他一眼,进了屋,然后拿了条毯子出来,轻手轻脚地盖在他身上,略带嗔怪的轻声道。

 

怎么睡在这里呀,伤还没好,会着凉的。

 

那声音柔和清澈,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,又似是让人分外怀念。

 

……

 



感觉到周围晃了晃,楚恕之睁眼,火车停靠到了一站。头顶一小片阴影,遮住了窗外的光线。郭长城正探过身来,拿着外套要给他盖上。看他醒了,略带歉意的说,“是我吵醒你了吗,对不起。”

 

楚恕之摇了摇头表示没事,他清醒了一会,将那一丝朦胧的睡意赶出脑子,然后问,“我们到哪了。”

 

郭长城笑了笑,指了指不远处,那里是连绵的山丘。“下站就是啦。”

 

 

下了车,两人先去酒店放了行李,就到警察局那边了解情况。这次倒也不是出了谋财害命的大案子,就是最近城里有很多人,半夜都做了同样的噩梦,内容诡异,才请特调处来看看。

 

接待员小王给这光临警署的两尊大佛沏了最好的茶,在旁边候着。上头早就吩咐过,特调处来的那可都是大人物,绝不能怠慢了。

 

“他们说,梦里都听见了很凄惨的哭声,但是有的市民说是一个人的哭声,又有人说像是一群人在哭,此起彼伏的,听着怪瘆人的。”小王交代着情况,莫名有点紧张。


眼前的男人没什么表情,眉宇间带着点天生的凶相,一身纯黑的打扮也显得格外的肃杀,往那一坐,他就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在周围散开。

 

不过另一个人就柔和了很多,看着似乎还比自己小上几岁,长的白白净净,挺清秀的。那个年轻人正刷刷记着什么,抬头发现自己有点紧张,还羞涩而安抚笑了笑,嘴角带了点酒窝。他问,“那,梦里除了哭声就没别的了吗。”

 

小王想了想,“有人说,隐隐听见什么,‘时候到了,该偿命了’,还有 ‘已经太久了,放我们出去……’之类的话,就那些鬼片常见的台词,他们也记不太清。”

 

说到这,那个清秀的年轻人胸口左边口袋里,似乎有微弱的电光一闪而过,小王眨了眨眼,觉得像是他看错了。

 

这时,一直坐着喝茶没怎么说话的那个男人开口了。“你们这附近,有那种大片的坟场或者乱葬岗吗。”

 

“没,没有啊……” 小王不安的抓了抓头发,“这边最近的墓地也在邻市了,说也是奇怪,一般每个市郊都会有墓地的,不然上坟也不方便,但是听本地的老人说,这里风水不太好,不适合故人安眠,所以一直以来这边的人都是把墓安在别处的。”

 

那两个人又问了几句,然后黑衣服的男人站起来,道了谢,准备要走了。小王没忍住,还是问了一下,“所以说……最近的这些事件,真的是……是闹鬼吗?”

 

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。“有些事情,不该知道的,你们还是别问的好。”

 

小王忙不迭地道了歉。

 

一旁的年轻人却对他温和地笑了,“没事没事,不要在意,只是我们部门有规定,不能瞎说话,不然要扣工资的。今天真的谢谢你,告诉了我们很多有用的信息!”

 

那人说话诚恳,声音又软软糯糯,好听得很,小王对他又添了几分好感,不禁多看他了几眼,有点期待地主动说,“对了,需要我开车载你们去四周查看一下吗,警署有车,两位可以随意调用。”

 

年轻人露出很感激的表情,刚要说话,门口的男人却又折回来了。

 

 “不用了,谢谢,车借我们吧,我们自己到处转转,有什么需要再联系你们。”他语气生硬,眼神也不怎么友好。

 

说罢,揪住还想说什么的年轻人的后领,直接把他拽走了。

 

屋子又安静了下来。小王眨了眨眼睛,他觉得刚才那个男人一瞬间竟然对他带了点敌意,是错觉吧。

 

 

三十、

 

 

郭长城被楚恕之不由分说的拉出来,还奇怪地很。“哎,楚哥,警察大哥说要开车载我们,不是挺好的吗。”

 

楚恕之大步流星往前走,咬牙切齿,“怎么,你不会开车吗,需要他开?” 

 

刚才那小子的眼睛都快长在郭长城身上了,当他在旁边是死的吗。

 

郭长城很傻很天真,摸不透他楚哥怎么就不高兴了。他纳闷地想着,自己这一路上明明一直挺乖的呀……

 

正往车库走着,楚恕之的手机响了。“喂,” 他接了起来,是赵云澜。“……嗯,到了。暂时没什么线索,可能是怨魂作怪,但是这附近并没有墓地,这就有点奇怪了。”

 

那边说着什么,楚恕之脚步顿了一下: “我的陵寝?” 后面的郭长城耳朵竖了起来。

 

“对,隔了几十公里吧,是不算远。不过我没来过这边。” 他平淡地说。

 

他听了一会,像是陷入了思考,眉头皱了起来。“梁末魏初……算时间那比我从尸堆里爬出来还早了好几百年,没什么印象。”

 

“……不过既然可能是怨魂作怪,说不定和那什么大煞灾星确实有点关系,我们先去查一查吧。”

 

挂了电话,身后的郭长城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。“楚哥,你们刚才说的,大煞灾星是什么啊。”

 

楚恕之摇了摇头,“不知道。世间妖魔鬼怪众多,有天生的鬼族,亚兽,还有凡人入了妖魔道的,谁知道那是什么。”

 

“哦。” 郭长城应了声,心思也没在这上,他瞄了楚恕之几眼,犹豫了一下,又压抑不住好奇心。“楚哥,还有刚才……你们说,你的陵寝也在这附近?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“那……” 小孩儿犹豫中带着点试探。

 

“不去。”

 

“哎?我还什么也没说!” 郭长城委屈巴巴。

 

“想都不用想,不去。”

 

好吧。吃了口闭门羹的郭长城嘟囔着,垂头丧气得很单纯,连头发丝都似乎在表达着失落,软趴趴的贴在脑门上。

 

楚恕之其实对自己练成尸道的陵寝没什么避讳,要是这次是一个人过来的,说不定还真就顺路回去看一眼。不过……他扫了郭长城一眼,小孩儿耳后柔和的白光时隐时现,分外柔和。

 

不过他一想到那百年间自己混沌不堪,放血食尸的模糊记忆,就觉得那不是郭长城该去的地方。那人太干净,不适合沾染一丁半点的血腥污秽之气。

 

小孩儿只失落了一小会,很快又恢复了活力,他又想起来什么,问:“对了楚哥,你修尸道之前,是做什么的呀。”

 

楚恕之随口答,“不记得。人死了才会修尸道,大概生前就是个普通人吧。”

 

郭长城不解地看着他,“那……你的墓碑上没有记载生前的事情吗。”

 

楚恕之轻描淡写的。“我没有墓碑。”

 

小孩儿一下子没声了。

 

楚恕之几百年前从一片混沌中懵懵懂懂地爬起来,全然没有活着的时候的记忆,不知自己从何而来,因何而死,不过想来就是万千无名小卒中的一个,活着不值得记载,死了也没有人悼念。冥冥之中他只能隐约记起几个字,恕之,楚恕之,那是自己的名字。

 

想到这他忽然感觉手上有温暖的触感。小孩儿白皙柔软的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,嘴巴动了动,但是什么也没有说。

 

楚恕之想说,你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干什么,现代人有一些还只有骨灰盒呢,我好歹有个大棺材。

 

不过他没说出来,因为小孩儿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心疼,让他心里某个角落忽地柔软了下来。

 

郭长城看那人没出声也没动作,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也许过于亲密了,便慌忙松了手,尴尬地说着“对,对不起……”。

 

刚松开一秒,手腕却被握住了,然后修长的指节沿着他的手腕滑下去,包住了他的整个手背。楚恕之走在他前面,看不见表情,但牵着他的力度十分温柔。“走吧,”那人说,掌心干燥而温暖,“先去市区里转转,没什么问题的话,再开车走远一点。”

 

 

三十一、

 

 

月上梢头,灯火明亮。两室一厅的酒店套房。

 

楚恕之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他一手拿着遥控器,一手搭在沙发沿上,注意力完全没在电视上,反而皱着眉陷入了思索。

 

已经快一周了,他们先是去排查了一遍做怪梦的市民,之后的几天,他们绕着郊区的山林和村县一路开车勘察过去,依旧一无所获。由于附近没有墓地,连鬼味儿都比别的地方淡了些,但是楚恕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,自从来到了这里,总有那么一丝令人厌恶的气息萦绕着,若有似无,又让他焦躁不已。开始时,那种焦躁的感觉还只是偶尔出现,这几天却有越来越让人难以忽略的势头,这两天晚上他甚至罕见地多梦了起来,还惊醒了好几次。

 

就剩最后一片地方没去过了,明天他们要往西南出发。楚恕之眸色沉了下来,他直觉在那里会发现什么。

 

正想着,旁边的沙发陷了下去。郭长城抱着他的小日记本坐了过来。小孩儿刚洗完澡,光着脚,发丝上还带着水汽,身上随意套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长裤。

 

他似乎没想打扰楚恕之,只在他身边挪了挪,调整出一个刚刚好的距离,然后把腿蜷在沙发上,打开日记本,咬着笔开始构思。

 

楚恕之眼神更暗了。这边这个,也很让人焦躁……

 

他发现,郭长城真的很喜欢往他身边凑,几乎是习惯性的靠过来,倒也不怎么说话,就喜欢在他旁边老实窝着,然后干自己的事情。

 

无意识的依赖,仿佛是待在他身边就更安心些一样。

 

小孩儿低着头,露出一段细长白皙的脖颈,有点过于温顺可爱了。这大概可以算是一种折磨,推不开,碰不得,楚恕之还拿他没有任何办法。

 

他克制了半天想要环过小孩儿纤细的腰,把人整个搂到怀里的欲望,最后只摸了摸他的头,说,“笨蛋,饿了没。”

 

郭长城停下笔,看了眼钟,然后利索地从沙发上跳下来, “好像是该吃晚饭了,楚哥你等一会,我这就去做。”他们订的酒店是带着厨房的,郭长城就自告奋勇的包掉了每天的晚饭。

 

小孩儿踩着拖鞋跑远,楚恕之想了想,跟了上去,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活。

 

郭长城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,边削着土豆边笑着把人往外赶,“楚哥你去外面看电视吧,我一会就好。”

 

楚恕之不置可否,随意地问:“你准备做什么菜?” 

 

郭长城想了想,“先做个土豆炖鸡肉,再炒几个青菜,这样可以吗。”

 

“嗯,挺好的。” 楚恕之点了点头,然后接过他手上的刀和鸡肉。

 

郭长城不明所以。“楚哥?”

 

“你去歇着吧,我做。”

 

楚恕之干净利落地切肉,调料,下锅,动作流畅,菜刀飞舞。

 

郭长城看傻了。

 

好一会,他回过神来,难以置信地叫起来:“楚哥……你你你……你竟然会做菜?!”

 

楚恕之被这大呼小叫的傻样子逗乐了,漫不经心地说,“有什么奇怪的,毕竟几百年前可没有外卖。”

 

他做菜十分麻利,不一会就端上了三菜一汤。郭长城只尝了一口,就感动到快要哭泣,一脸幸福得冒泡的表情:“楚哥,你做饭比我好吃多了!”

 

“是吗,”楚恕之托着腮,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孩儿吃得脸颊鼓鼓的,淡淡道:“我倒不觉得。”

 

郭长城红了脸,支支吾吾的,“真的啦,以前我是不知道,还天天来献丑,现在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,搞得我不太好意思再做了……都想换你下厨了。”

 

楚恕之扬了扬眉,嘴角勾着点笑意,“也不是不行。”

 

郭长城好像脸更红了,没有说话,低着头专心对付鸡块。

 

两人相对而坐,旁边的电视还开着,饭菜汩汩地冒着热气,满屋飘香,倒真有些居家过日子的味道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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